前些日子,有同学拉我进了高中同学群。时隔三十多年,骤然见到那些熟悉的名字与面容,心绪难平。记忆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,那段读高中的青葱时光。
那年秋天,我揣着录取通知书踏进这所家乡唯一的重点高中。父亲扛着米袋和被褥,我紧随其后,从城中路老邮局对面的校门走进校园。穿过略显嘈杂的操场,我们来到教学楼底层最北边的教室——我的班主任胡常义老师正在那里办理报到。胡老师约莫四十多岁,短发乌黑,面容清癯,眼角刻满细纹,一望便知是常年操劳所留下的痕迹。他神情严肃,言语干脆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刚正。他仔细地帮我填好单据,轻轻推回到我面前。
胡老师教语文,讲课沉稳有力,尤其是古文分析,字字珠玑、透彻深刻。他从不轻易表扬学生,但若你答出一道难题,他眼中会迅疾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。有一年我因病请假两天,回校后,他特意在走廊叫住我,递来一叠工整的手抄笔记,只轻声说:“抓紧补上,别落下。”话不多,却如暖流沁入心底,让我铭记至今。
展开剩余58%高二时,地理老师郭平波走进了我们的课堂。他刚从乡镇中学调来,瘦削,肤色黝黑,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。郭老师幽默中带着犀利,若有学生犯错,他便调侃道:“真是一亩田大的红薯,还有半边长到别家田里——一个大苕!”若有人答题敷衍,他则会摇头叹息:“真是懒得烧蛇吃哟!”全班哄堂大笑,他却仍板着脸,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。如今回想,那并非讥讽,而是他别具一格的激励——笑声背后是警醒,幽默之中藏着期盼。
高三那年,为备战高考,我们搬入实验楼的新教室。英语老师换成了马永兴先生。他是广东人,乒乓球打得好,英文更是出色。每次讲解试卷,他总能将新词与课文巧妙勾连,辨析异同,引导我们灵活运用。他思维开阔,教学鲜活,彻底扭转了我对英语的畏难心理。在他的悉心指导下,我的成绩稳步提升,到毕业时,已能流畅写下短文。离校前,他在我的纪念册上留下一行字:“语言是窗,推开即见世界。”这句话,我珍藏至今。
还有许多老师,同样让我感念至今。数学老师金保琳,清瘦而精神,板书永远工整如印;历史老师马大庆慈眉善目,总结时写满一黑板的工整板书,目光温润如母亲;政治老师王敬东妙语连珠,常引我们哄堂大笑,让枯燥的理论变得生动有趣。
八七年七月,我走入高考考场。成绩虽不算特别出色,但也如愿考上大学,进入荆州古城墙下的师专学校,自此与杏坛结缘,直至今日。
生活静好,岁月无声。三十余年如弹指一瞬,而高中的点点滴滴却常在我脑海中浮现。那些秉烛引路、以爱育人的老师,他们的点滴之恩,在我人生走向秋凉之际,愈发显得珍贵。我常常觉得,人生之所以美好,正是因为我们曾在生命旅程中,被那样真诚、智慧而温暖的光照亮过。那些光,是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。
(作者简介:李甫辉,湖北省作协会员,作品散见于国外、国内报刊杂志)
(来源:极目新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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